“嗯。”
李世民微微点了点头。
接着他在李君羡的搀扶下，缓缓地坐起来靠在床榻上。
虽然他们在野外露营，可对于李世民这种皇帝而言，他出行自然不能席地而睡。
因为有专门的人，负责将他睡觉的床榻和被褥搬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皇帝出行，都要大动干戈的原因。
心里决然的李泰也不想在父皇跟前再装孝顺，于是他恭敬地抱拳说道。
“父皇，虽有大哥和九弟伴随在您左右，儿臣还是希望您能少操劳一点国事。”
“保证好龙体安康，才能够神清目明地处理国家大事。”
“您先吃膳食，儿臣先去歇息。”
说完以后，李泰恭敬地朝李承乾弯腰行礼，随后神色如常走到自己的床榻上睡下去。
而侧着睡打着呼噜的李治，他的呼噜声忽然停顿了一下，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数息过后，酣睡的呼噜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一次的呼噜声有些高昂，好像‘睡梦中’的李治心情十分欣喜一样。
翌日。
天刚蒙蒙亮，旷野里还弥漫着一层浓浓的大雾。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春季，可在大山里的早晨，天气还是无比的寒冷。
虽然身体抱恙，但是满心期待的李世民，他乘坐在轻便的龙辇上，被士卒们抬上了社首山。
与此同时，李泰、李治、长孙无忌和其他一众文武大臣，他们同样坐在步辇之上，让士卒们将他们抬上去。
经过昨天的一番折腾，可不止李世民病倒。
身子羸弱的岑文本，以及有疾病在身的颜师古同样病倒了。
除此之外，其余李靖和杨师道等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同样一脸病态，而且看起来病殃殃兴致不高的样子。
可在封禅仪式开始后，这帮文臣武将仿佛一下活过来一般，精神无比的亢奋。
数个时辰过后。
在礼部和光禄寺的主持下，李世民终于在社首山的“降禅坛”上，完成了祭地神的仪式。
随着仪式的完成，很快传来文武百官和士卒山呼海啸的呼声。
“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祝贺陛下福如东海，龙体安康，寿与天齐...”
“祝大唐万世长存，山河永固，国运昌盛，国泰民安，丰年延绵...”
这些祝福的好话，礼部的人早已经提前传达下去，别说这帮文臣武将，就连随行的禁军也熟记于心。
众人足足喊了大半刻钟，一直喊到声音嘶哑，这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站在高台之上的李世民，他看了下方脸色狂热的大臣一眼，随即把目光眺望远处的低矮群山。
他原本病态的躯体，忽然间好像恢复如初，就连有些佝偻的腰杆也站的挺直。
自贞观五年起，他便想着来泰山封禅，没想到拖了十余年在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
李世民呆呆地站立许久后，他忽然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随即胸口也变得愈发沉闷。
他紧咬着牙强忍着，随后低声呢喃道。
“希望上苍保佑朕，身上所有的暗疾消失吧！”
接着李世民转头看向一众群臣，随后摆了摆手道。
“返程。”
说完以后，脚步有些踉跄的李世民，在内侍的搀扶下慢步走下高台。
回到山下的营地后。
身子虚弱的李世民，直接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而在萧太医和贾太医的联手救治下，疼痛感这才舒缓了这些。
夜幕降临以后。
长孙无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快步走到李世民的身旁，随后蹲下身子压低着声音说道。
“陛下，秘书监颜师古病倒了，据太医诊治所说，恐怕一个月内大限将至！”
“中书令岑文本同样病倒，太医诊断后也说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
颜师古和岑文本都病倒了，而且病情还不容乐观？
听到这个消息，身子本就不舒服的李世民，当即要从床上挣扎起来，准备去探望这两个德高望重的老臣。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他和站在一旁的李治连忙将其按住。
“陛下，您可不能起来啊！”
“您现在龙体抱恙，可不能再乱动，否则会加重您的病情！”
李世民将长孙无忌和李治的手大力拨开，随后撑着床榻站起来说道。
“朕没事！”
接着李世民朝一侧的李君羡挥了挥手，随后沉声下令道。
“准备步辇，朕要去探望杨师道和岑文本！”
李世民原本因为封禅功成圆满而心情激动，可听到两个肱骨大臣病倒，而且病情还十分严重时，他的心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长孙无忌知道陛下此刻心情激动，无论怎么劝都没办法阻止他前去探望两位大臣。
于是他朝萧太医和贾太医招了招手，让他们带着药箱一起随行过去。
没过多久，李世民率先来到颜师古的营帐内。
颜师古看到陛下亲自过来探望他，当即就想从床榻上挣扎起来行礼。
站在床边的李世民当即将他轻轻按住，随后低声劝说道。
“师古，您不必行礼，躺着歇息吧。”
“呼呼~”颜师古深呼几口气，随后带着一抹歉意说道：“陛下，老臣起身不便，还请您恕臣无礼。”
他是一名饱受儒家之学熏陶的大臣，平时最注重礼仪礼节。
因为他身子病倒其不能而不能行礼，颜师古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李世民看着脸色苍白，就连呼吸都不顺畅的颜师古，他言语里满是愧疚说道。
“师古，是朕对不起您啊！”
“要是朕将您留在长安，您也不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将身体拖垮。”
颜师古连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洒脱的微笑道。
“陛下，臣在前年的时候已经查出重疾，当时臣还想让杜荷那小子担任秘书监。”
“没想到杜荷看不上秘书监，于是臣就多熬了两年。”
“此生有幸参与封禅大事，即便马上死去，老臣也可以瞑目了！”
其实颜师古一开始并不在封禅人员的名单内，只是因为他多次的上表请求同行，李世民这才带他随行。
还不等李世民说话，颜师古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
“好在杜荷没有同意，否则臣会让一名栋梁之材，在秘书监那等地方虚度光阴啊！”
李世民安静地听着颜师古述说，等颜师古停下来时才会说上几句关心的话。
紧接着李世民又询问了一番太医，知道颜师古现在已经灯枯油尽，他们也无力回天时，他的脸上露出来悲痛之色。
走出营帐后。
李世民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沉着声下令道。
“辅机，你马上通知下去，明日一早返程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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