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五百公里。
边境小城特卡特附近。
“boss，你确定这样可以吗？我有点慌。”
“别怕，第一次都这样，比较紧张，干的越多就越从容，还会享受。”
毛云甩一甩，系好裤腰带，靠在车子上，点燃一根香烟。
“今天带你熟悉一趟，以后接货的事情都由你自己负责了。”
因为接货这件事情比较敏感，之前毛云一直都是亲力亲为。
但随着公司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货物量也逐渐增多。
他作为MBIB的一把手，老跑去当物流主管也不行。
好在。
现在李狗剩已经通过了考验。
事实证明。
他是一位忠诚可靠的中吹战士，可以当做心腹。
唯一的缺点是胆子有点小。
所以作为过来人的毛云一直给他宽心。
“我一开始干这种事情，也很害怕，干的多了就习惯了，你会发现黑帮也没什么，都是人。”
“是坏人。”
李狗剩并不认同。
他是个假黑人。
从小成长在环境优渥的家庭，学习成绩一直很好。
并没有接触过这个肤色应有的待遇。
对于黑帮的想象，很多还是来自影视作品。
这种黄沙漫天的环境，一辆汽车和一辆卡车停在边境旁。
怎么看怎么像是下一秒有人要吃花生米的场景。
“不，能解决我们的产能危机的人，就是好人。”
“这才是我感到最吊诡的地方，我们明明从事的是正常商业活动，为什么搞的像是毒贩接头一样？”
毛云摊手：“你以为我不想吗？奈何你们这儿永磁配件产业链太拉胯。”
作为一家主做飞行汽车的公司。
永磁配件是MBIB的命门。
电机要用，导航要用……
方方面面离不开这小玩意儿。
好死不死。
这边的永磁产业链几乎没有，只能采购。
“你就偷着乐吧。”
“还好我有路子，搞到便宜的零配件。”
“你看看同行，现在是不是被卡的死死的？”
李狗剩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来着。
飞行汽车产业，甚至放大到电动汽车产业。
普遍只有一到两个月的库存，而且价格很高。
叠加最近的贸易因素。
大部分汽车大厂几乎处于产业瘫痪的绝境，千金难求一块小磁铁。
MBIB完全不一样。
自从公司成立以来，他们就没有遇到过库存上的瓶颈。
哪怕是贸易因素最恶化的时候，MBIB的供应链都稳如老狗。
甚至采购价格不降反跌，根本不遵守市场规律。
有的时候，李狗剩怀疑。
MBIB最大的核心竞争力不是毛老板的雄才伟略和工程师的创新，而是背靠着一个像是百宝箱一样的供应链。
讲道理。
目前飞行汽车还处于成长阶段，市场远没有成熟，距离大规模量产盈利还远得很。
毛老板也正是志向远大。
想在一个新的赛道成为真正的领头羊。
否则。
纯为赚钱的话，他有一万条路可选。
“老板，假如你拿这条供应链，去当个二道贩子，我敢保证，不到明年，你能进硅谷富豪排行榜。”
毛云噗呲一声笑了：“那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狗剩摆事实讲道理。
“你能买到低廉的永磁配件，你还能买到所有我们这边买不到的工业配件。”
“价格只有我们自己产的一半，你还有这种神奇的路子搞进来。”
“就凭这两点，你完全可以成为所有产业的上游。”
话是这么说来着。
但毛云心里有道数。
能有今天，完全是自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陈总的战略他也很清楚。
费尽周章走私零部件进来，并不是为了赚钱。
而是为了更宏远伟大的目标。
如果说只赚钱的话，凭陈总手里的供应链渗透程度，他早就躺平了。
作为陈总一手提拔的爱将，毛云理解并拥护陈总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别考虑那么多了。”
“你好好看好好学。”
“下一次出来接货，就是你自己了。”
太阳落山之后。
沙漠温度骤降。
郊狼和乌鸦的叫声让李狗剩有点害怕。
西部片突然加上了恐怖片的滤镜，他吓的直画十字架。
他想不通毛云怎么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有心思赏月。
好在入夜前夕，接头人终于来到。
一辆破旧的雪佛兰大灯忽闪忽闪的朝着他们开进过来。
车上走下来两个壮汉，穿着马靴，戴着牛仔帽。
这俩人符合了李狗剩对于坏人的终极想象。
一口不纯正的英语。
身上全是腱子肉。
纹身遍布全身。
最重要的是腰间都有真理，而且不藏着。
李狗剩撞起来的胆当时就萎了，躲在毛云身后。
“这是我的副手理查德。”
“这是胡安和托雷斯。”
“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由我的副手代替我。”
毛云稀松平常的介绍，李狗剩颤颤巍巍的挥手。
对面那两位面色凶狠，只是微微点头。
毛云看了眼那辆雪佛兰。
“只有你们两个？”
就那个叫胡安的壮汉再次点头。
“货呢？”
“货不在我们手里。”托雷斯言简意赅。
他这一说不要紧。
李狗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集我看过！
双方的气氛十分冷峻和尴尬。
情绪推到这儿，那是黑吃黑没跑了。
卧槽！
李狗剩吓尿了。
他清楚老板过来没带枪，可对面两个壮汉腰间两把真理。
这还只是看到的。
西部片里，像这种面向的老墨，全身上下都能藏枪。
况且。
就凭这俩的身板，不用枪也能把他们撕碎了。
“不在你们手里？”
“什么意思？”
“坐地起价？”
毛云一点也不惯着对面。
“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
？？？
谁不想活了？
老板你他妈睁眼看一看！
在这四六不靠的沙漠里，你惹他俩干嘛？
李狗剩连忙拽毛云的衣角。
“别拽我！”
毛云等了半天，脾气上来了。
“说好的八点交货，现在九点半了。”
“你们俩就带着两把枪过来？”
“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毛云直接伸手，从胡安的腰间取下了配枪，对准胡安。
李狗剩都看傻了。
什么情况？
你要说老板身手快，瞬间夺枪也就算了。
老板的行动非常拙劣！
半天才从胡安腰间取到配枪，甚至都不知道怎么上膛。
对面俩人丝毫没有反抗。
而且在老板拔枪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卑微。
“对不起，毛先生！”
“情况有变！”
“我代表我们老板向你道歉。”
毛云：“道歉如果有用，要枪干什么？”
“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
“今天交货的方式有变化，不是我们带过来。”
“老板直说让我们和您对接，然后等待，会有人带过来的。”
听到这话。
毛云便顺台阶下，把枪扔在地上。
他指了指手表。
“再给你们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我见不到货。”
“你！你！还有你们老板，都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纷纷点头：“非常抱歉，我们马上催！”
此时的李狗剩已经灵魂出窍了。
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不是，我们老板混过吗？
“老板，你这……为什么啊？”
毛云装作赌气的走到了边，李狗剩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敢这么对他们，他们有枪啊！”
毛云点燃一根烟：“我有靠山。”
刚才这一出，无非就是狗仗人势罢了。
再怎么说。
我也是陈总的嫡系。
而对方，只不过是陈总的骡子罢了。
你别说他们有枪，就算他们有核弹，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理查德，这就是你以后要注意的。”
“这些人，散漫惯了。”
“你不能跟他们好好说话，一定要强硬。”
“有不满就要立刻说出来，而且要态度恶劣的说出来。”
“一点都不能惯着。”
毛云说的没错。
和这些人相处，用不着客气。
几通电话之后，胡安匆匆跑来。
“毛先生，可以交接了。”
毛云看看周围。
除了自己带来的一台卡车和轿车，还有对方的一台轿车。
他看不到的任何的灯光。
交接？
光提着两口牙交接啊？
“货呢？”
胡安指着远处天空。
“来了。”
嗡嗡嗡——！
漆黑的夜空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能听到蜂鸣声不断逼近。
就像有几万亿只蜜蜂靠近一样。
毛云立刻拿出手电筒。
按下开关，强光照耀。
毛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目力所及范围内，至少有几百架无人机密密麻麻的飞了了过来。
这些四轴无人机明显是有编程控制的。
队形和飞行高度无比同一。
当无人机群来到毛云头顶时候，齐刷刷的推出货物。
由于飞行高度低，再加上货物做了防震处理
几百箱货就像陨石一样，掉落在地上。
“毛先生，让你的人装货吧，边境巡逻队估计有二十分钟的响应时间。”
“哦……好……”
毛云想过一万种可能。
就是没有想到，他的会以这种方式穿越边境。
要知道。
上一次他接货的时候。
这些零配件都是以非法移民人肉背进来的方式交接的。
好家伙。
几天不见，黑帮工业革命了？
“装货！”
毛云招呼卡车上的人动手，脑子还是没缓过来。
此刻嗡嗡声已经远去。
说明这些飞机已经返航了。
回想刚才空投的场景，毛云可以确定一点。
这些飞机绝对不是简单的四轴穿越机。
而是经过飞控编程的高端无人机集群。
一个人就可以操控的那种，一次起飞就是好几百架。
也就是说。
这一个集群，至少带来了一吨的货。
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以前毛云想接一吨的货，至少要分六七个批次。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托雷斯走了过来。
“毛先生，允许我代我们老板再次向您道歉。”
毛云没缓过神来：“道不道歉不重要了，你们这蜂群无人机什么鬼？”
“我们集团从今天开始，都会采用蜂群方式送货，不会再用以前的那些老线路了。”
托雷斯得到了老板的命令，细细解释，一点都不敢得罪毛云。
“以后的运送量和效率都会提升。”
“后续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大型无人机新加入。”
“所以毛先生，您这边以后要准备更多的卡车。”
确实。
要搁这么送。
一辆卡车可能不够用了。
得火车皮才行。
好家伙。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
一个和无人机操作手，再加两个对接员。
三个人几分钟就搞定了一吨多货。
想想都头皮发麻。
“就这个效率，得亏你们运的是电子元器件。
“但凡重操旧业，缉毒署直接哭晕在厕所。”
听到毛云的感叹，托雷斯连连摆手。
“我们集团的业务已经转向了。”
“一来，运毒可持续性不高。”
“二来，运这种配件利润更高。”
这也就是给毛云的货，他们是亏本在送，不敢多加钱。
但凡是其他没有背景的企业，直接翻好几倍。
而且完全是卖方市场。
黑帮想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企业不敢不要。
因为没有就是真没有，哪里都替代不了。
就在这时。
后方点货的理查德突然跑了过来。
“老板，数量不对，缺了六个型号的货。”
毛云听完脸色立刻不好了，转头看向托雷斯。
“效率是高了，但你们准确率也要提上去啊，缺的货呢？”
托雷斯连忙解释。
“今天运的是小件。”
“那六个型号的大件我们老板说另有安排。”
“这是接货地址，你按照时间去拿就好。”
毛云从托雷斯手里接过纸条。
那是一串经纬度坐标，位置在中西北的荒漠之中。
“什么意思？”
“不在边境？”
“大件货物不在边境？我去哪里交接？”
毛云的上游货物以前都是在边境交接的。
原因无他。
因为管控的关系，顺风只能运到老墨那边，再进行转运。
无论用那种方式转运，必须越过边境。
所以接货地点自然是越近越好。
但纸条上的这个地点，离边境整整八百公里。
而且这些缺的货都是大件。
“怎么说！”
“这些货能凭空从沙漠里长出来还是怎么着？”
这题超纲了，托雷斯一脸清澈。
“具体我们不太清楚，这批货的承运方不是我们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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